“第一次滑坡时灰尘一下子扬起来了，响了一声。还有一次是打雷那会，山上的树在晃，一下子就溜下去了。”7月10日，在宜来高速二标段施工的工人刘木全（化名），向南都、N视频记者讲述了山体滑坡的惊险时刻。
(资料图)
7月8日16时许，湖北省宜昌市五峰土家族自治县长乐坪镇月山村突发一处山顶山体滑坡，该滑坡体滑向宜来高速一标段二工区工地（位于滑坡山体半山腰），预估现场滑坡体50万方。截至10日24时，滑坡已造成2人遇难，仍有7人失联。目前，各方救援力量正抢抓72小时黄金救援期，全力搜救失联人员。南都记者多方采访获悉，9人均为宜来高速上述工地工作人员。
南都记者注意到，此次发生事故的宜来高速宜昌段是湖北建设难度最高的高速公路之一，被当地媒体称作“天路”，全线地质环境复杂，施工技术难度极大。为有效预防地质滑坡等灾害事故，五峰县近期曾在宜来高速多次开展应急救援演练。在6月28日五峰县举行的公路突发事件应急抢险救援综合演练中，五峰县交通运输局相关负责人曾表示，应急演练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6月中旬，五峰县出现暴雨，宜来高速曾遭遇地质灾害。
7月8日16时许，宜昌五峰县长乐坪镇月山村突发一处山顶山体滑坡。新华社发
目击者回忆滑坡瞬间
“第一次滑坡时灰尘一下子扬起来了，响了一声。还有一次是打雷那会，山上的树在晃，一下子就溜下去了。” 在宜来高速二标段施工的工人刘木全向目睹了滑坡过程。他向南都记者回忆，事发时其离滑坡点约500米，两次滑坡间隔约一个小时。
事发于8日16时许。这次山体滑坡体滑向宜来高速一标段二工区工地（位于滑坡山体半山腰），预估现场滑坡体50万方，宜昌、五峰市县两级立即组织人员开展现场救援工作。
在事发工地当司机的单亲爸爸张树有（化名）就是失联人员之一。10日中午，张树有的朋友告诉南都记者，8日17时得知其失联的消息后心情悲痛。电话那端，这位朋友语带哽咽地向南都记者表示，张树有在该工地做司机，入职3个月左右，“他独自抚养上高中的孩子，父母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有两个姐姐。”
山体滑坡的目击者刘木全称，这片山区经常有雨水，事发当天也有下雨，“15时30分许，山体有很大的灰冒起来，挖掘机在那边凿石头，‘噔噔噔噔’，挖掘机整天挖，也放炮”。他还提到，涉事的一标段过去曾出现过小范围的山体滑坡。夹着石头的土松动过后，遇到下雨，“灌水进去出现山体滑坡，这里流一点，那里流一点，这是正常的现象”。 对于滑坡原因，其表示无法确定。
刘木全介绍，事发后，当地政府将附近的村民以及其项目部的人基本都转移至酒店或者招待所，项目部只剩下几个看场的工作人员。目前该高速公路的一、二标段都已停工。他还说，从事发至今，各种救援车辆来来回回，现在还有救援人员在上面。
7月9日，救援人员在滑坡现场勘察。新华社发
宜昌市政府新闻办于9日举行新闻发布会，通报五峰7·8山体滑坡灾害救援最新进展。宜昌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叶杨介绍，截至9日凌晨4时，共救出5人（其中1人伤势较重），另有9人失联（均为工地工人，其中四川仪陇县1人、恩施州4人、十堰2人、宜昌2人）。
10日15时许，临近事发48小时，宜昌市应急管理局、宜昌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分别回复南都记者称，目前救援还在全力进行。宜昌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提到，救援尚无新搜救，目前正对遇难者及失联人员家属开展善后工作。
当日晚，湖北五峰山体滑坡灾害救援处置工作指挥部发布消息，9日发现的2名失联人员中，1人于当日搜救出，无生命体征；另1人于10日17时05分搜救出，但已无生命体征。其他7名失联人员正在全力搜救中。
据悉，滑坡发生后，地灾专家、应急救援、消防支队、交通等救援力量390余人，现场调度挖掘机、装载机、救援车、位移检测仪、生命探测仪等器材装备500余件，迅速开展救援工作，被救出的伤员已迅速送往医院治疗。考虑到目前滑坡体尚不稳定，果断转移周边群众8户17人。同时确认，此前通报中的提及的9名失联人员均在8日16时左右，手机信号在滑坡地点消失。
建设难度极大的“天路”高速
五峰7·8山体滑坡事故中的滑坡体，滑向了位于山体半山腰的宜来高速一标段二工区工地。南都记者对照卫星地图及项目规划图确认，该工地对应的建设项目为宜都至来凤高速公路（简称“宜来高速”）宜昌段。
据官方介绍，宜来高速是《湖北省综合交通运输“十三五”发展规划》及《湖北省省道网规划（2011-2030年）》“九纵五横三环”高速公路网中“横五通道”——阳新至来凤高速公路通道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湖北交投集团投资建设的宜昌段，起于渔洋关镇，止于宜昌与恩施分界处的田家屋场附近，路线全长约94.32公里。
其中，宜来高速一标段全长15.896公里，是中交第二航务工程局有限公司作为在鄂央企深化“央地合作”，携手湖北省交投集团投资建设的重大项目，项目采用股权+施工总承包模式实施，合同额20.9亿元，建设工期48个月。
项目建成后，“将有效缓解沪渝高速宜恩段交通压力，对改善武陵山区县市出行条件，推动鄂西生态文化旅游圈建设具有重要意义。”但这一线路，须穿越地势峻峭的武陵山区。宜来高速宜昌段的桥隧比高达73.3%，平均海拔超1000米，全线25座隧道，一共34.8公里，占路线全长的38%，是湖北建设难度最高的高速公路之一，被当地媒体称作“天路”，施工技术难度极大。
宜来高速“云端天桥”。
湖北交投宜昌高速公路建设管理有限公司党委书记孙柏林曾表示，宜来全线地质环境复杂，自然景色独特，这是施工难点，也是筑品牌、树形象的机遇，要求倾力铸就“湖北最美高速公路”。
2020年5月13日，宜来高速宜昌段项目开工仪式在五峰县举行。今年5月31日，《湖北日报》登载《6000建设者奋战宜来高速宜昌段 且看“天路”越武陵》一文，其中提到，为加快推进宜来高速宜昌段早日建成通车，全线6000多名项目建设者开足马力，夜以继日赶工。今年第二季度，在“早春提速”专项行动基础上，宜来项目还开展了“只扛红旗、不做蜗牛”“红旗杯”劳动竞赛活动。截至5月27日，宜来高速宜昌段已完成投资约20亿元，占年度目标任务的42%。
当地曾开展山体滑坡应急演练
南都记者注意到，为有效预防山洪灾害、地质滑坡灾害以及隧道火灾事故，五峰县近期曾多次开展应急救援演练。
据了解，5月8日，五峰县政府组织应急、消防、公安、卫生等相关部门以及五峰镇茅坪村委会、宜来高速四标段相关工作人员开展山体滑坡应急处置暨在建隧道灭火救援实战演练。
此次山体滑坡应急处置实战演练，以五峰镇局部突降暴雨，位于茅坪村的宜来高速四标段发生山体滑坡，滑坡前缘已出现大量纵横裂缝，裂缝宽度现达到0.5米，局部发生小规模坍滑，导致7名工人受伤被困为背景。经过1个多小时的紧张救援，7名被困工人全部被救援、疏散至安全地带。
在建隧道灭火救援实战演练，则以施工过程中电路短路，引发火灾，导致施工队3名队员受伤，10名队员被困为背景。从救出被困人员到成功扑灭火势，整个救援行动用时20分钟，演练取得圆满成功。
6月1日，五峰县防汛抗旱指挥部联合湖北交投集团开展宜来高速四标段防汛应急演练。此次演练在五峰镇石梁司村五峰山隧道施工现场举行，模拟背景设置为主汛期突降暴雨，天池河水位上涨，宜来高速四标段五峰山隧道施工现场出现泥石流、滑坡等地质灾害，危及施工人员及附近居民生命财产安全。整个演练过程用时30分钟，受威胁农户全部完成转移，受困人员全部安全救出，应急演练完满结束。
6月28日，五峰县再次举行公路突发事件应急抢险救援综合演练，分为突发山体滑坡交通中断应急演练和隧道消防疏散应急抢险救援演练，以检验该县公路突发事件应急抢险预案的科学性和可操作性，提升突发事件应急救援能力。
演练结束后，五峰县交通运输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应急演练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后期要加强应急力量、物资储备等保障，全面充分做好各项准备，确保关键时候拉得出调得快用得上。
涉事高速项目近期曾遇地质灾害
正值汛期，南都记者注意到，宜来高速在上个月就曾遭遇地质灾害。
6月18日，宜昌市气象局发布消息称，近日宜昌市连续出现雷雨大风、短时强降水、冰雹等强对流天气，最高风速达12级，最大累计雨量超175毫米。鉴于此次降雨过程持续时间长、累积雨量大，强降雨集中在宜昌市山区地质灾害易发区，预计五峰等地的气象因素致地质灾害发生风险高。
同日，五峰县暴雨引发山洪，有消息称一在建工地疑似有挖掘机被山洪淹埋。据五峰县应急管理局回应介绍，事发地位于宜来高速四标段，挖掘机抢修便道时遇山洪。宜来高速四标段负责人称，山洪未造成人员伤亡。五峰县应急管理局工作人员称，暴雨导致局地有农作物受灾，部分乡道有塌方和落石，受灾情况在统计中。
7月9日，宜昌市政府新闻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也指出，当前正值主汛期，地灾易发多发，宜昌正在全市范围内组织开展地质灾害隐患监测预警和巡查排查，将举一反三深化地质灾害防治。
“从现场了解的情况来看，救援难度很大”。针对五峰7·8山体滑坡事故救援工作，应急管理部地震和地质灾害救援司副司长沈伟志在采访中表示，一是滑坡体还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大规模开挖很容易导致二次灾害；二是救援的作业面比较大，大型机械上不去；三是滑坡的堆积体主要为岩石，还有一些很大的石头。目前，工作组正在帮助地方尽快制定详细的救援方案并实施。近期五峰还有降雨，地质灾害风险仍然很高，防灾形势十分严峻，需要高度关注。
五峰县山体滑坡现场。新华社发
据现场救援组于10日晚上发布的最新消息，已组织消防救援、武警交通、施工单位等救援力量和待命人员1000余人，调度救援机械设备500余台套，实行“三班倒”、停人不停机。已抢修出第一条施工便道，并开始转运滑坡土石方，第二条施工便道正在连夜抢通中。现场成立了3个搜救小组，划分5个搜救区域，进行全方位不间断搜寻失联人员。
截至发稿，72小时黄金救援期尚未结束，针对失联人员的搜救正在进行。
出品：南都即时
采写：南都记者 张倩寒 黄嘉丰 侯婧婧 实习生 邱冀杨 傅烨桐